剧社台特稿 今日，海清领( lǐng)衔主演的电影《隐入尘烟( yān)》正式上映，该片是一部聚( jù)焦西北农村的现实主义( yì)题材电影，于今年入围第( dì)72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 dān)元，海清也因此入围并参( cān)与了最佳主角银熊奖的( de)角逐。此次，海清塑造了一( yī)个身有残疾的西北农妇( fù)，在形象上的突破与反差( chà)让很多观众直呼认不出( chū)，引发了很多关注与讨论( lùn)。
《隐入尘烟》讲述了海清所( suǒ)饰演的贵英与马有铁在( zài)四季变换间彼此靠近又( yòu)默默守护的故事。贵英身( shēn)患残疾，经历过原生家庭( tíng)的不幸，她与马有铁从相( xiāng)识到相知，从陌生到熟悉( xī)，渐渐地，两个孤独的人成( chéng)了彼此的依靠。贵英在日( rì)复一日的劳作中，在丈夫( fū)无微不至的关怀中，懂得( dé)爱，懂得生命的本质。无需( xū)过多语言，贵英与马有铁( tiě)的感情，自然而然地体现( xiàn)在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 shén)中，体现在相处的细节里( lǐ)。在海清沉浸式的演绎下( xià)，我们于贵英的故事里感( gǎn)受到那份平凡却又无比( bǐ)动人的温暖与浪漫。
影片中，海清( qīng)又一次颠覆形象，她穿着( zhe)破旧的衣服，围着各色的( de)头巾，跛着脚缓慢地走在( zài)村子各个角落，将一个生( shēng)长于西北地区的农妇诠( quán)释地真实又生动。据说海( hǎi)清在拍摄前将近一年就( jiù)来到这个村子，与当地人( rén)同吃同住，体验生活。她学( xué)习了各种农活，观察村民( mín)的生活方式，将这些融入( rù)贵英这个角色，从佝偻的( de)背部到跛脚的姿态，甚至( zhì)连手部颤抖的细节也要( yào)揣摩到位。
就连她拍摄穿( chuān)的衣服，也是从当地农妇( fù)那里淘来的旧衣服。值得( dé)一提的是，当时她为了拍( pāi)戏学习了当地方言，直到( dào)现在还能熟练地在首映( yìng)礼上给搭档武仁林做翻( fān)译，能将一件新的事情练( liàn)就到条件反射般的熟悉( xī)程度，可见她当时下了多( duō)大的功夫。为一个角色献( xiàn)出自己全部的热情，由此( cǐ)可见海清对演戏这件事( shì)的热爱。
《隐入尘烟》专访海( hǎi)清实录
Mtime：这个片子导演说( shuō)一共拍了十个月，这十个( gè)月当中最难的是什么？
海( hǎi)清：最难的是，这次创作跟( gēn)以往的创作有两个比较( jiào)不同的地方。第一个是，这( zhè)个角色是我完全不太熟( shú)悉的一类人。她是西北的( de)，有极强地域特征和身份( fèn)特征。然后她还要全程的( de)西北方言，太难学了，还不( bù)是简单的几句带着方言( yán)的话。我演的贵英就是连( lián)普通话都不会说的，所以( yǐ)这个东西难度也很大。然( rán)后她又加上有一定的生( shēng)理疾病，会有一些生理的( de)残疾，很难把握。然后还有( yǒu)一个就是因为，我接到这( zhè)个活以后，去体验生活，然( rán)后三天以后疫情爆发。
有( yǒu)很多外围的环境限制了( le)创作，就有很多不确定的( de)因素和困难。包括我们原( yuán)先定的男一号，睿珺想搭( dā)的是一个职业演员，我们( men)就一直在等。可是因为疫( yì)情，就最后没有办法到剧( jù)组。然后睿珺就让姨夫来( lái)演了。拍完了我以为结束( shù)了，我就可以回去，结果北( běi)京又要隔离，然后我又算( suàn)了一下，如果我回来15天隔( gé)离，我也不能见我的孩子( zi)，只能自己单独隔离。
可是( shì)是第16天、17天，可能我又得再( zài)回来。所以我干脆就没有( yǒu)回来，就在那边待着。我基( jī)本全程是在甘肃带着的( de)，中间出来了两趟。夏天的( de)时候，那时候已经相对稳( wěn)定了，可以出来了。
Mtime：这一次( cì)您也是付出了非常多，做( zuò)了很多的牺牲。您觉得这( zhè)一切都是值得的吗？
海清( qīng)：这一切其实最大的回报( bào)已经在拍摄的时候就给( gěi)予我了，它让我一点一点( diǎn)地接触贵英。从你看不清( qīng)楚这个贵英是什么样的( de)，完全模糊的一个人，然后( hòu)到我们一点点给贵英做( zuò)造型。借来一个短发套，然( rán)后包括她的妆容，她的眉( méi)毛是什么样的，眼睛什么( me)样……一开始睿珺想让贵英( yīng)的眼睛是有一点残疾的( de)，是没有办法让人看到她( tā)的眼球。
后来我们试了几( jǐ)次都不行，最后眼睛就没( méi)有怎么动。我觉得贵英应( yīng)该是一个眉毛很杂的人( rén)，不像我们现在的眉毛修( xiū)饰感特别强。然后睿珺想( xiǎng)让她的面部嘟起来，所以( yǐ)我的拍摄期间全程是含( hán)了一个棉的，一坨很大的( de)棉花在里面。我最怕拍吃( chī)馒头的镜头，会把棉花吃( chī)进去。我吃了好几坨棉花( huā)进去，因为他觉得她讲话( huà)是有点不清楚的，就是有( yǒu)一点这样兜着，不是一个( gè)长得很干净的下颌弧度( dù)，他老让我那个嘴要揪起( qǐ)来。
Mtime：片中肢体不方便的表( biǎo)演有什么参考吗？
海清：一( yī)开始我们找贵英的步伐( fá)就找了很久，睿珺就天天( tiān)带我去街上溜达，那个村( cūn)子因为封起来了也不能( néng)出去，也不太能上人家家( jiā)里面去，就在街上溜达，看( kàn)各种各样的人，我们就找( zhǎo)哪一个适合贵英。我记得( dé)有一天我去看一个老奶( nǎi)奶，她拿着个板凳，走路的( de)时候腿不太会打弯，我就( jiù)把睿珺拉着说，她的那个( gè)腿就像有这种风湿性的( de)，像棍子一样。
我们就开始( shǐ)模仿，经常是我在村子里( lǐ)这么走，睿珺就拿一个手( shǒu)机拍，拍完以后我们俩就( jiù)看。这样像不像，我就去找( zhǎo)那个步态幅度的大小，我( wǒ)们就一点点调。一开始也( yě)没有特别明确她一定是( shì)手抖，后来我们俩就找，睿( ruì)珺就比较强调，如果可以( yǐ)的话，他希望那个手是可( kě)以抖的。我们就去找那个( gè)手抖的方式，哪只手抖，怎( zěn)么样配合着腿。然后包括( kuò)那个脊柱是有点侧弯的( de)，我侧弯了十个月，我前两( liǎng)天还去照了脊椎的片子( zi)，到现在这个脊柱都是弯( wān)的。
Mtime：那要怎么恢复呢？
海清( qīng)：蛮难的，你看都多久了？都( dōu)两年了我还在侧弯。我当( dāng)时拍完这个片子就回去( qù)照了个核磁，我一开始是( shì)为脑子去照的，因为我有( yǒu)一场在水里面的戏，老四( sì)去救我的那场戏，我是从( cóng)水里飘过去的。然后他就( jiù)不停救我，我的脑袋就不( bù)停在水里面，被他晃来晃( huǎng)去，喝了很多水，呛了太多( duō)水，拍了一下午。
等我爬起( qǐ)来，最后几条的时候，我的( de)脑袋里面就不受控制了( le)，脑子里面哗啦哗啦全是( shì)水。一开始我就以为是我( wǒ)耳朵进水了，我就拍拍拍( pāi)，可是连着几天，还是脑袋( dài)里面哗啦哗啦，我就说我( wǒ)脑袋进水了，睿珺他们就( jiù)笑我，说脑袋不会进水的( de)，可是我不相信，我觉得我( wǒ)就是脑袋进水了。耳朵跟( gēn)脑袋是通着的，鼻子也通( tōng)着的，鼻子都通到里面了( le)。我肯定是进水了，因为我( wǒ)脑袋一转，半夜一转身，就( jiù)听见里面咣当咣当咣当( dāng)，我特别担心，害怕进水了( le)以后那个积液出不来，就( jiù)脑瘫了。
Mtime：那场戏是在那个( gè)村里的小河里拍的？
海清( qīng)：对在那个沟里，水很脏，我( wǒ)拉痢疾拉了好几天，拉到( dào)脱水拉了好几天。我都不( bù)敢吃东西，就只敢喝粥，喝( hē)粥我都拉，就拉成那样。我( wǒ)估计就是那个水的问题( tí)，拉了几天以后好了，可是( shì)脑子的水还有，一直在晃( huǎng)。我很痛苦，每天一扭头，就( jiù)觉得脑子晃。
Mtime：您和姨夫这( zhè)样的非职业演员合作的( de)时候，会不会向他传授一( yī)些比如说专业演员的演( yǎn)技啊之类的。
海清：我尽量( liàng)做到让姨夫放松，因为姨( yí)夫一开始真的不敢看我( wǒ)。我一认真听他说话，他就( jiù)，哎呀，海老师你不要看我( wǒ)。我说，我不看你看哪啊，我( wǒ)认真听你说话的呀。他说( shuō)一看我就紧张，我们就乐( lè)，所以我在前期会跟他培( péi)养大量感情。我记得有一( yī)次姨夫要拉着驴去很远( yuǎn)的地方，来回要十几公里( lǐ)，走很远，把驴拉到那个现( xiàn)场再拍。然后那天中午吃( chī)过饭，我把帽子一戴，我去( qù)问小姨，你家男人呢？她说( shuō)我家男人给驴喂点吃的( de)，要把它牵到现场去，我说( shuō)那我也去。
她说，海老师，你( nǐ)别去了，要走很远的。我说( shuō)没事我陪姨夫，然后我们( men)俩一路有说有笑，我们走( zǒu)了很远，再陪着他走回来( lái)，他们都坐车，就我们俩走( zǒu)。睿珺远远看见我陪着他( tā)，很满意，也不喊海老师你( nǐ)上车啊，你们慢慢走。就是( shì)我会主动去关心姨夫，每( měi)天把我的饭留一份给他( tā)，然后给他买好吃的。
我会( huì)惦记姨夫，因为他很辛苦( kǔ)，要管牲口，还管很多活，还( hái)要负责演戏，有的时候他( tā)累的就睡几个小时，我很( hěn)心疼。姨夫也很照顾我，他( tā)都会说，哎这个不能让海( hǎi)老师做，会危险，你像割麦( mài)子的时候。我拿着麦子的( de)准备割，他一下就过来，说( shuō)海老师你等一下，你要这( zhè)样割，你那个刀会割着的( de)。
Mtime问：咱们是有专门的方言( yán)老师，还是姨夫会教您一( yī)些当地话？
海清：我有一个( gè)方言老师，李睿珺。睿珺每( měi)天就教我说这些话，他教( jiào)贵英的台词。我有的时候( hòu)说不准，他在现场就会说( shuō)，平时私下里也会教我，然( rán)后我会把他说的这些贵( guì)英的每一句话都录下来( lái)。我有的时候说不准，睿珺( jùn)就会说你“慢些点”，我说啊( a)慢些点。一开始我说得真( zhēn)的不准，他们都笑我，你说( shuō)你这调拐到哪去了。然后( hòu)睿珺就不厌其烦地每一( yī)遍帮我修正。他说一遍，我( wǒ)说一遍，他说一遍，我说一( yī)遍，我每天就听着那个台( tái)词睡觉。
Mtime：真的非常难，基本( běn)上我们不看字幕就听不( bù)懂。
海清：是，你是听不懂的( de)，我一开始听不懂，完全不( bù)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 men)在那边说话还快，哒哒哒( dá)哒哒。说话有时候像吵架( jià)一样的，我说怎么了姨，谁( shuí)在吵架啊？啊没事海老师( shī)，他们在说话呢。然后包括( kuò)老奶奶说话，我也听不懂( dǒng)，姨夫家还有个奶奶，我完( wán)全听不懂，到后来我跟奶( nǎi)奶都能对话。
Mtime：这么厉害。所( suǒ)以不光是学会了发音，就( jiù)相当于学会了一门方言( yán)。
海清：我会把一些关键的( de)词，吃饭啊，喝水呀，在不在( zài)呀，累不累啊，睡觉啊，一些( xiē)动词，还有一些周围名词( cí)，就是谁谁谁家呀，就这些( xiē)周围常活动的亲戚啊，人( rén)名啊地名啊动词啊常用( yòng)的，你吃准了，基本上沟通( tōng)就无障碍了。大概学了三( sān)个多月，台词太难掌握了( le)。
Mtime：那现在肯定还记得，不会( huì)忘掉？
海清：我那天配音的( de)时候一开始吓一跳，我说( shuō)啊？我要配音，这么长的词( cí)要配音？睿珺说没事没事( shì)，他在，他一句一句跟我说( shuō)。哎，我一拿到那张纸，我就( jiù)说啊，没有问题，我说过的( de)，我不害怕，我都知道。你学( xué)过，还是一下就会回来的( de)。
《隐入尘烟》导演李睿珺专( zhuān)访实录
Mtime：为什么想要讲《隐( yǐn)入尘烟》这么一个故事？
李( lǐ)睿珺：其实这个故事挺早( zǎo)的，在《白鹤水草》的阶段就( jiù)已经开始构思了。我所有( yǒu)的剧本没有临时起义，一( yī)般都是可能同时脑子里( lǐ)面会有好几个故事。每一( yī)个电影要找到拍摄的时( shí)间点和契机，就好像是地( dì)里面的庄稼和麦子一样( yàng)，长熟了就该收割了，你要( yào)再不收回来，就洒了没了( le)，然后，就拍它。
Mtime：这个您大概( gài)是哪年拍的，大概拍了多( duō)久，在哪拍的？
李睿珺：其实( shí)就是赶上了疫情，我们是( shì)19年开始筹备，那个时候没( méi)有疫情。原来本来是计划( huà)在20年的二月初要拍，我的( de)天哪，结果就正好就赶上( shàng)疫情，但是演员又把一年( nián)的时间都空给你了，这个( gè)时候我该怎么办。而且就( jiù)带来了很多麻烦，前面做( zuò)到很多详细的规划，时间( jiān)的界定，大概有一个时间( jiān)节点，你不能脱节，脱节一( yī)次就得要再等一年，所以( yǐ)就拍了将近一年吧。
Mtime：拍摄( shè)过程中最难的是疫情本( běn)身吗？
李睿珺：我觉得这是( shì)一方面，比如说很多人员( yuán)的提前来，或者是缩减剧( jù)组的规模，因为有限制，超( chāo)过50人的剧组需要报备。我( wǒ)们的拍摄给村子带来疫( yì)情也很麻烦，每天还要操( cāo)心剧组的这些事，这个是( shì)你以前本来不需要管的( de)事，但都会牵扯到。
还有更( gèng)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疫( yì)情的到来，电影院都关了( le)，很多公司的片子没法上( shàng)映，资金没法回笼，就没有( yǒu)钱去投新的，这就是一个( gè)很大的困境，就是资金上( shàng)很焦虑，你不知道你的钱( qián)在哪。之前可能比如说聊( liáo)的差不多了，因为突然间( jiān)疫情，大家都觉得先让公( gōng)司度过寒冬，就可能会有( yǒu)问题了，他这个突然来的( de)事打破了所有人的这个( gè)节奏。
Mtime：《路过未来》里面也有( yǒu)您老家农村的戏份，您是( shì)怎么想要在电影中呈现( xiàn)自己的甘肃老家，或者说( shuō)想要呈现它的哪一面？
李( lǐ)睿珺：老家是甘肃省张掖( yē)市下面有个县叫高台，丹( dān)霞地貌离我老家开车大( dà)概40分钟。拍我的老家是觉( jué)得，北京上海也不需要我( wǒ)拍啊对吧，可能那片区域( yù)反而很少在大荧幕上被( bèi)大家看到，但是它很重要( yào)。对我来说，你作为一个影( yǐng)像工作者，有了影像的这( zhè)个手段或者工具，我就把( bǎ)目光投向了老家，我不拍( pāi)可能就更少吧。
我觉得就( jiù)是因为中国太大了，不是( shì)说每一个人都能有机会( huì)涉足或者踏入到那个土( tǔ)地上去。当我们没有去到( dào)那个土地上，我们对那个( gè)土地上的人或者事，其实( shí)就是没有太多的情感认( rèn)知，甚至可能我们会忽略( lüè)掉他们的存在。
Mtime：回去的乡( xiāng)里乡亲肯定认识您，他们( men)现在知道您这个片进了( le)柏林主竞赛，知道这个是( shì)什么意义，知道这个电影( yǐng)现在有多成功吗？有这个( gè)概念吗？
李睿珺：他们应该( gāi)……现在就……麻木了吧，前面的( de)电影也都去过了好些电( diàn)影节，在他们的概念里就( jiù)是个电影节嘛。他们也不( bù)认为柏林主竞赛或者怎( zěn)么样，他就觉得，哦，《家在水( shuǐ)草丰茂的地方》也去过，其( qí)实甚至可能最早的时候( hòu)，《老驴头》也入围过柏林，只( zhǐ)是因为我们别的原因没( méi)有去。他们第一次在电影( yǐng)院看到也没有那么强烈( liè)的新鲜感，反而感觉像《白( bái)鹤》在央六播了，他们通过( guò)央六看到的时候，这个东( dōng)西可能会给到他们很大( dà)的一个兴奋感。
我们村子( zi)呢90年左右才大规模通电( diàn)，你明白吗？就是你能想象( xiàng)吗，90年以前，我们上学上晚( wǎn)自习都是点煤油灯。所以( yǐ)说我为什么要拍一个电( diàn)影的时候，我们村的人都( dōu)觉得很荒诞，就是你就没( méi)法想象啊，我小时候看电( diàn)影都是露天电影。
Mtime：您是83年( nián)的。
李睿珺：对，我83年，等于是( shì)我七岁的时候左右，我们( men)村子才正式大规模有电( diàn)。我在七岁以前，基本上周( zhōu)末都要去供销社排队打( dǎ)煤油，不打没油就等于这( zhè)一周你们就瞎了。因为蜡( là)烛贵，煤油灯更便宜。我跟( gēn)我爱人聊天的时候，她是( shì)在城市里面省会城市出( chū)生长大的。她觉得不能理( lǐ)解，就觉得我们完全不是( shì)一个时代的人，反而我的( de)很多童年经历，我跟她妈( mā)是可以聊到一起的。
可能( néng)对一个出生在北京的人( rén)，他要返回去进入一个村( cūn)庄生活，是不太可能的，但( dàn)是我要从一个村子离开( kāi)，要进入一个城市是很容( róng)易的。我就多了打开我人( rén)生的另外一些层面，这个( gè)可能会拓宽了你的很多( duō)东西。
Mtime：本片的大男主武仁( rén)林是您姨夫，合作过几次( cì)，怎么想到这次还要继续( xù)找他？
李睿珺：其实我们一( yī)开始也考虑过职业演员( yuán)，但就有一个问题，突然间( jiān)对职业演员最大的挑战( zhàn)是时间问题。一年时间你( nǐ)只能做一件事情，有多少( shǎo)人能下定这个决心去做( zuò)，这个是本身是有难度的( de)。而且你需要做很多的劳( láo)动的事，那个就是必须要( yào)形成肌肉记忆，你要一上( shàng)手大家就知道你是不是( shì)真的会，那个东西是没办( bàn)法短时间能学会的。
Mtime：就比( bǐ)如说干农活的这种。
李睿( ruì)珺：对，你的姿势是什么，你( nǐ)是第一次做饭还是你做( zuò)了一年，一上手切菜，观众( zhòng)马上就知道，不是说三两( liǎng)天就能突击到那个程度( dù)，那个大勺颠颠的感觉。原( yuán)来就是说让我姨父先备( bèi)选着，我们先试试看有没( méi)有其他演员来匹配，如果( guǒ)有，我们看聊的可能性有( yǒu)多大，如果没有，反正就是( shì)姨夫，因为他本身就生活( huó)在这边土地上。
Mtime：您觉得是( shì)把他调教得更偏演员化( huà)更难，还是让海清老师更( gèng)农村化更难？
李睿珺：当然( rán)是海清老师。
Mtime：为什么会选( xuǎn)海清老师，她这一次在片( piàn)中几乎认不出来了。
李睿( ruì)珺：我跟海清老师认识很( hěn)久了，看看有没有合作的( de)可能性。我写完剧本突然( rán)间想，首先从年纪上来讲( jiǎng)，她是契合的，然后我就说( shuō)可能要一年的时间，必须( xū)要去体验生活。
Mtime：不是一个( gè)漂漂亮亮就能拍完的戏( xì)。
李睿珺：对不是那种，而且( qiě)可能会比较艰苦。然后我( wǒ)说就先聊时间，时间行咱( zán)们再说后面，时间不行就( jiù)都不用聊了。她看完剧本( běn)就说很喜欢，她说她可以( yǐ)，有时间。我觉得既然你能( néng)给我这份信任，我就有信( xìn)心把你变成接近这个人( rén)物，2020年元月份我们就回去( qù)，开始体验生活，就住在我( wǒ)姨夫家。
Mtime：哇，很冷吧，看那个( gè)片子就很冷。
李睿珺：很冷( lěng)，西北肯定要比这边低个( gè)十度左右吧。我们又是实( shí)际上顺着季节拍的，所以( yǐ)说你还是要有那个感觉( jué)，让观众感觉它就是冬天( tiān)。也不能说穿上大棉袄但( dàn)是连哈气都没有，那有点( diǎn)假。你真的是在那个环境( jìng)和时间里面，演员进入起( qǐ)来也更容易，他更容易感( gǎn)同身受，自然的那个反应( yīng)就有了。因为正好又住在( zài)姨夫家，然后两个人每天( tiān)可以见到，培养感情啊，对( duì)对台词啊什么的。
